第17章 将衣裳脱了(1/2)
卜一踏进昭云院,南风飞紫雪。
院门口种着一株巨大的苦楝树,随风摆动,紫花如雪飘落。
裴谨之颀长的身影立在紫树之下,白袍衣角飘动,犹如谪仙。
桑晚心一动,这样神仙似的人,竟然会是罗刹公子。
裴谨之背着身子,嗓音冰冷:
“药,做好了吗?”
桑晚吸了吸鼻子,忙不迭地点头:
“好了。我去端来。”
“不急。”裴谨之转过身,直勾勾地盯着她,“我再问你一次,可会解毒?”
桑晚垂下头,死死咬着唇,盯着鞋面。
许久,她抬头,迎着裴谨之审视的目光:“世子爷,我说会,你信吗?”
裴谨之眸色降入冰点。
桑晚心一紧。
“世子爷,可否借一步说话?”
“随我来。”裴谨之拂袖,满身清风。
玉树般的背影顾自踏着紫花,向着书房而去。
桑晚用手背擦了擦额角的汗,默默地跟了上去。
待二人一前一后走进书房,离九不知从哪又钻了出来,把住书房外的门。
他把眼睛一瞪,角落里张望的丫鬟小厮立刻缩回了脑袋。
裴谨之端坐在书房的太师椅上,脸色似乎比昨日更苍白了些。
“此处只有你我,说吧。”
桑晚跪了下来,长睫垂落,唇角还挂着几滴血渍。
“求世子爷开恩,借我一百两银子吧。”
裴谨之一怔,旋即气笑了。
他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:
“桑晚,你在跟本世子借钱?”
他没听错吧?
桑晚盯着红眼圈看向裴谨之,嗫嗫道:
“我哥嗜赌,花员外的钱被他霍霍完了。若是不还钱,花家不会善罢甘休。他们死活我可以不管,可我娘还瘫在床上,我不能见她再被人……”
桑晚哽咽着,说不下去了。
花家派人砸了桑家,如今家里头也不知道怎样了?
娘瘫在床上,谁又能照顾她?
裴谨之冰冷的心,被这声“娘”触动。
曾几何时,这个字消失在他的生命里,再也没唤过。
对康氏,他的称呼是“母亲”二字,恭敬而疏离。
他的娘永远只有一个,早已成为了一束光,烙印在他漆黑如墨的心灵深处,支撑着他踽踽独行。
“前日你才说,他们将你五十两卖给了花家,今日为何又变成一百两?”
桑晚也不明白,“想是花家借机讹诈,也有可能是我哥狮子大开口。”
桑大庆这个人就是街头一混子,惯会察言观色,兴许见裴府阔绰,就想敲一笔。
“你签的是生契,借银子如何偿还?”
生契没有卖身钱,只有做工后的每月支领月钱。
桑晚见他松了口,眼神殷切:
“我可以立下字据,欠你的,我在昭云院做牛做马,用工钱还。”
裴谨之提唇淡笑,端起茶盏润了润喉:“裴府不缺牛马。”
“五十两,你知道以丫鬟的月银算要还多久吗?”
桑晚摇了摇头,她的确不知道。
“昭云院的一等女使月银一两,二等丫鬟半两,三等丫鬟一贯,末等丫鬟五百钱。堪堪以一等的月钱加年节的赏钱计算,你需在昭云院做上四年。”
桑晚愣了愣:要这么久?
那一百两岂不是要不吃不喝做上八年。
裴谨之抬眸,无情地浇了盆冷水:
“你连字都不会写,一等女使都做不上。怎么还?”
桑晚颓丧地垂下头。
没错,比起府中这些伶俐又俊俏的丫鬟,她就是个大土包。
除了会采药、切药、配药、抓药,其余一概不会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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